圖①：近年來，安徽省馬鞍山市積極發展新能源汽車產業。圖為某企業新能源重卡汽車裝配線。
陳亞東攝
圖②：國家稅務總局宜賓市稅務局稅務工作人員到宜賓紙業股份有限公司走訪了解企業生產情況，宣傳稅費優惠政策。
余福全攝
數據來源：國家稅務總局
經過多年持續發展生態產業，重慶市彭水苗族土家族自治縣大同鎮曾經的礦區變成了景區，生態環境大為改善。
趙 勇攝
綠色是高質量發展的底色。近年來，我國不斷完善綠色稅制、落實綠色稅收政策，逐步搭建起以環境保護稅、資源稅、耕地佔用稅、車船稅等“多稅共治”的稅法體系，以企業所得稅、增值稅、消費稅、車輛購置稅等稅收優惠政策“多策組合”的政策體系。
綠色稅制在引導企業治污減排、促進資源節約利用、助力綠色消費等方面有哪些成效？未來如何更好促進綠色低碳發展？記者進行了採訪。
多排多繳、少排少繳、不排不繳，環境保護稅引導企業積極主動治污減排
“相比其他行業，造紙行業排放污染物、污水較多，生產與環保之間的矛盾較為突出。”環境保護稅明確了低於規定標準排放大氣污染物和水污染物的稅收優惠政策，促進企業主動治污減排，宜賓紙業股份有限公司負責人陳洪認為，“國家政策鼓勵企業綠色轉型升級，企業若想可持續發展，必須提升排污工藝。”
目前，位於四川省宜賓市南溪區裴石輕工業園區的宜賓紙業依託本地豐富的竹資源優勢，形成了以竹林基地建設、竹片加工、製漿造紙、終端製造、產品營銷為一體的全產業鏈經營發展模式。
“近幾年，我們在鹼回收、廢水處理、脫硝及除塵等工藝方面疊代升級，現在兩個污染物排放口排放的各項污染物濃度遠低於國家和地方標準。”陳洪說，2018年以來企業共減免環境保護稅269.35萬元，稅惠紅利直達快享，支持企業朝着產業發展、環境友好的多贏局面繼續努力。
2018年1月1日我國開徵環境保護稅。在中華人民共和國領域和中華人民共和國管轄的其他海域，直接向環境排放應稅污染物的企業事業單位和其他生產經營者，是環境保護稅的納稅人。“環境保護稅針對不同危害程度的污染因子設置差別化的污染當量值，實行‘多排多繳、少排少繳、不排不繳’的正向激勵機制，使企業更有動力採取積極有效的方式進行污染物集中標準化處理，減少污染物排放，儘可能節約繳稅支出。”江西省稅務局副局長賴竹華說。
稅收優惠讓企業嘗到了科學治污的“甜頭”。去年，遼寧省鞍山盛盟煤氣化有限公司又投入2108萬元建設廢氣處理等環保工程，其中粗苯管式爐改造工程有效解決了原煤氣加熱的安全隱患，年節約煤氣450萬立方米，大幅降低生產成本，從根本上削減污染物排放。“稅費優惠政策讓我們更加堅定地繼續改進技術、升級設備，使公司實現由‘超標排’到‘不超排’再到‘超低排’的綠色轉型。”公司財務負責人畢克麗說。
“減污”持續加力，主要污染排放大幅下降。2018年環境保護稅開徵以來，全國累計落實環境保護稅優惠減免564億元。環境保護稅申報數據顯示，萬元GDP污染物排放當量數從2018年的1.16下降到2022年的0.73，降幅達37%。
為發揮好環境保護稅的調節作用，各地稅務部門積極加強政策輔導，提升稅費服務水平。在山西省高平市，稅務部門走訪企業了解環保設備安裝、環保數據提取、申報環境保護稅計稅依據等情況，幫企業算清“稅務賬”“生態賬”；在遼寧省鞍山市，稅務部門組建涉稅服務專家團隊，為企業開展“一對一”綠色稅制培訓輔導……
“我們積極參與實行‘企業申報、稅務徵收、環保監測、信息共享、協作共治’的徵管模式，與生態環境部門建立‘環保處罰—稅款追徵’常態化管理機制，聯合推動污染防治。”賴竹華介紹，近年來，企業的納稅遵從度不斷增強，由環境保護稅開徵前的“開單繳費”變成“主動申報納稅”。今年，江西省環境保護稅納稅人從開徵前的8678戶增加至38380戶，更多的排污企業納入污染防治監管體系。在各方共同努力下，江西省生態環境質量持續改善，今年，工業源大氣污染物中的二氧化硫、顆粒物的排放總量較2018年分別下降74.2%、69.9%，水污染物中的化學需氧量、氨氮排放總量較2018年分別下降72.1%、67.5%。
反映資源價格市場變化，引導資源集約化使用，資源稅有效發揮稅收槓桿調節作用
“2021年至今年6月，公司享受資源稅減免4.45億元，稅費支持力度如此大，為我們堅持頁岩氣開發、開展技術攻關減輕了稅收負擔。”中石化重慶涪陵頁岩氣勘探開發有限公司財務負責人張德祥說。
為實現綠色環保開發、資源循環利用，近年來，該公司積極建設頁岩氣產出水處理工程，其中白濤產出水處理站採用“預處理+雙膜+蒸髮結晶”的工藝，產出水中的氯化物等物質被蒸汽蒸發濃縮成工業鹽，滿足國家環保要求和精製工業鹽二級標準要求，可以作為副產品外售，實現了附加產物的有效回收利用，還能避免產出水中的鹽分對土壤造成鹽鹼化。
我國從1984年開徵資源稅，之後徵收範圍不斷擴大，計稅方法不斷調整完善。“2016年7月1日，資源稅改革全面推開，更有效發揮稅收槓桿調節作用，更好反映資源價格的市場變化，引導資源集約化使用。”中央財經大學財政稅務學院副院長劉金科說，2020年資源稅法的實施，為自然資源拉起了一張“保護網”，從法律上確立了從價計徵為主、從量計徵為輔的稅率形式，所列164個稅目涵蓋能源、金屬、非金屬、水氣等礦產資源，覆蓋目前已發現的所有礦種和鹽。同時，資源稅法規定了多項稅收優惠政策，如對頁岩氣減徵30%資源稅、對煤炭充填開採減徵50%資源稅等。
納稅人銷售自產的資源綜合利用產品和提供資源綜合利用勞務，可享受增值稅即徵即退政策；從事再生資源回收的增值稅一般納稅人銷售其收購的再生資源，可選擇適用簡易計稅方法依照3%徵收率計算繳納增值稅……資源稅、增值稅等稅種對開展綠色循環、資源節約利用等行為給予稅收優惠，提高了企業參與“以廢治廢”“變廢為寶”的積極性。
“5年多來，公司累計收到資源綜合利用即徵即退的退稅款2300多萬元，我們把這些退稅款又投入到綠色低碳材料的研發中，不斷探索綠色循環之路。”上海城建物資有限公司是一家建築固體廢棄物處置能力90萬噸/年的高新技術企業，公司財務經理徐萍介紹，企業利用城市固廢和工業固廢製作出低碳型土體固化劑，有效解決了建築廢棄物消納處置難題。
數據顯示，2020年至2022年，工業企業享受資源綜合利用稅收優惠政策的減免金額由561億元增加至854億元，增長52.2%；享受優惠的企業所屬行業小類由390個增加到422個，全國工業資源綜合利用產業規模不斷壯大，覆蓋領域持續拓展。
水資源保護的重要性不言而喻。2017年，我國在北京、天津、山西、內蒙古、山東、河南、四川、陝西、寧夏等9省份實施水資源稅改革試點，連同之前開展改革試點的河北省，目前多個地區正在進行水資源的費改稅試點。
“為提升水資源綜合利用率，我們採取水資源梯級利用，新增達標排放系統，把原先直接排掉的循環冷卻水經過一系列工序處理後，生成反滲透產水，作為除鹽水製備用水、供熱系統補水或者水塔補水，降低了地表水用量。”天津大唐國際盤山發電有限責任公司總工程師張艷賓說，2022年公司繳納的水資源稅較2018年少繳165.82萬元，同比降幅9.12%。通過設備改造升級和綜合治理，公司實現年節約用水45萬噸，年節約生產成本近200萬元。
“隨着相關改革深入推進，企業的節水意識顯著增強，更加積極主動地進行升級改造，促進水資源利用效率效益不斷提高，天津市地下水超採得到有效控制，全市16個區已完成國家節水型社會達標建設任務。”天津市稅務局資源和環境稅處處長賈維說。
“水資源稅試點有效促進了水資源節約保護，節水效應明顯，釋放綠色發展紅利，也有利於地方財政收入穩步增長，反哺水資源保護，實現水資源經濟和社會效益的可持續。”劉金科說。
引導綠色消費、推動技術研發，綠色稅收體系助力生產生活向“綠”而行
今年6月，財政部、稅務總局、工業和信息化部發佈《關於延續和優化新能源汽車車輛購置稅減免政策的公告》，明確了未來4年新能源汽車車輛購置稅優惠政策。
“購買新能源汽車有車輛購置稅優惠，能幫我省下一筆錢，減輕購車負擔，我也可以挑選更心儀的車型了。”廣東省深圳市市民夏嬌嬌說。
“新能源汽車車輛購置稅減免政策的延續和優化，有利於引導消費者綠色消費，也有利於推動企業堅持技術研發，實現產品結構優化升級，促進行業健康發展。”比亞迪集團稅務總監錢揚俊說。
新能源汽車是全球汽車產業轉型升級、綠色發展的重要方向。為助力新能源汽車產業高質量發展，我國逐步健全稅收政策支持體系，大力度優惠效果持續顯現。數據顯示，2012年1月至今年6月，共減免新能源汽車車船稅超100億元，其中今年上半年達8.6億元，同比增長41.2%；2014年9月至今年6月，共免徵新能源汽車車輛購置稅超2600億元，其中今年上半年達491.7億元，同比增長44.1%。
既算經濟賬也算環保賬。在相關政策引導帶動下，傳統產業加快轉型升級，新興產業發展態勢良好，助力走上綠色發展之路。
山西省晉城市礦產資源豐富，過去粗放的發展方式帶來了植被破壞、地面塌陷、水土污染等一系列生態環境問題，不僅影響到群眾的生活質量，也制約了經濟社會可持續發展。
“近年來，綠色稅收制度等的逐步完善，倒逼高污染、高耗能企業轉型升級，推動全市經濟結構調整和發展方式轉變，讓天更藍、水更綠、土更淨，群眾的生活環境得到進一步改善。”晉城市稅務局黨委書記、局長李峰說，今年上半年，晉城市工業戰略性新興產業增加值同比增長31%，其中節能環保產業同比增長53%。全市環境保護稅稅款由2018年開徵之初的9809萬元，下降至2022年的4506萬元，降幅達54.06%，年均降幅13.52%。
增值稅發票數據顯示，2019年至2022年，包括風力發電、太陽能發電、水力發電、核能發電在內的清潔能源發電銷售收入占電力生產業銷售收入的比重，從31.2%提升至34.4%；新能源整車、光伏設備、鋰離子電池等重要綠色產品製造行業銷售收入年均增速均在40%以上；新能源、節能、環保等綠色技術服務業銷售收入年均分別增長79.4%、34.9%和30.9%。
“目前，我國綠色稅收制度體系‘四梁八柱’基本形成，覆蓋了經營主體開發、生產、消費、排放全流程，為推進綠色發展提供了有效支持。”西南政法大學副教授王婷婷認為，今後應繼續完善綠色稅收體系，豐富稅收激勵約束措施，鼓勵實施農業綠色發展、綠色交通、綠色建築、支持雙碳經濟等領域的稅收優惠政策，通過將高耗能、高污染的產品納入消費稅徵稅範圍，按照污染者付費和補償成本併合理盈利的原則，將污水處理費、固體廢物處理費、水價、電價、天然氣價格等收費政策向環保企業傾斜，創造有利於環保投資、營運的稅費政策環境。同時，積極運用區塊鏈等技術加強對污染源、碳足跡的精準追溯，搭建統一涉稅信息共享平台，強化相關部門提供綠色稅收信息義務，加強稅收徵管的科學性和效率性。
劉金科建議，持續引導納稅人樹立綠色環保意識，多形式多渠道開展宣傳教育，加深納稅人對綠色稅收的理解，讓各方主體積極參與到保護環境、推動綠色低碳發展中來。
原標題：綠色稅制釋放發展紅利（深度觀察·堅持綠色低碳發展，強化財稅金融支撐②）
——對稅收政策支持綠色低碳發展的調研
記者 王 觀
《 人民日報 》（ 2023年08月21日 18 版）
責編：袁勃、胡永秋
網頁編輯：劉暘